之幸

「红海行动·咕咚」《炽忱》一发完

炽忱
·一个治愈的故事。
·大概就是回忆杀+别后重逢梗。
·cp咕咚
﹉﹉﹉﹉﹉
李懂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思念的滋味。
不是很好，像是魂儿丢了一半。
他只能开始想念顾顺留给他的寸寸回忆。

红海行动以后，顾顺第一次开玩笑一样提起了要给李懂进行主狙击手训练，一次两次还好，李懂不说话，光抿着嘴看他，顾顺就不再提了。
但经不出这个人谜一样的执着。顾顺从见缝插针的追问李懂，到后来逮着李懂就开始打，有时候李懂走路走的好好的，他就窜出来站李懂面前说要切磋，有时候更过分，直接玩偷袭，什么伸腿绊倒啊，椅子抽走啊……
“你小学生么？！”李懂忍不了了。
“不是啊，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哥，哥要教你打枪，真不学？”顾顺一到这个时候就好像傻得完全听不懂潜台词一样。
“……幼稚。”

最后一次我为什么答应他了呢？李懂想了想。
顾顺在他回宿舍的时候藏在宿舍门后面，李懂刚进屋，他就直接一脚伸过来，李懂这么些天早被他整得条件反射了，想也没想就回身反击。
两个人在黑暗狭小的宿舍里一拳一脚的过招，但最后的结局还是同往常一样，李懂被反剪了双手摁到墙上，他们两个人一番打斗都累的喘个不停，顾顺的气息一口一口的喷到他脸上，带着他嘴里的糖味。
李懂莫名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皱了眉，期望能像往常一样靠眼神“击退”顾顺。
但顾顺没像往常一样。
月光被吸进他眼睛里，他微微低头凑近了些，眯起眼，正当李懂觉得他要一口咬上自己的脖子开始吸血的时候，顾顺轻轻靠在他颈窝说话了。
“让我教你，好不好啊？”
……？
撒娇。
操。
李懂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无比肯定顾顺在撒娇，他从来没听过顾顺这么软地说话。
李懂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被顾顺靠着的那一小块皮肤战栗得凸起，他只能从鼻子里哼了一个“嗯”。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那撒娇的男人呢？
李懂不知道答案，反正答应了以后他就后悔了，但他怎么跟顾顺说？
“哦我答应了是因为你跟我撒娇了我有点恍惚就红红火火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总之我反悔了”？

顾顺给他上课的时候非常认真。
“压力会让你更专注，”顾顺端起机枪，“我要给你模拟战场上的场景，枪里是空包弹，你在你的狙击位置上狙击三百米外的移动靶，而我……”他举起枪瞄向李懂，“是‘枪林弹雨’。”
李懂刚架起枪，顾顺就毫无预告的开始了射击，机枪快速的射速真的让李懂有了身处战场的感觉。
子弹打在他周围，溅起尘土，李懂勉力压制着心里对于子弹的恐惧，平定着呼吸看向目标……
射击前的枪口是晃动的，只有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才会静止，李懂跟着移动靶找着感觉，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绝对冷静的世界。
机枪的声音在渐渐远离，规律的呼吸声里传来顾顺的话。
“子弹躲不掉的，你信我，我不会真的打中你。”顾顺喊。
李懂心里笑了笑，战场上子弹能不打我？说到底还是不够真实。
准星小幅度的在画圈，李懂算准时机，扣下了扳机。
瞄准镜里靶子倒下的时候，他的小腿突然一痛。
李懂咬着牙，从狙击枪前翻下来，就看到顾顺正向他跑来。

空包弹即使去了弹头，打在人身上依然很疼，顾顺误伤他了。
尽管李懂并没有表示出很介意，但顾顺还是在晚上睡觉前拿了药膏要帮他上药。
李懂看着他在自己腿上忙活，居然很认真的蹙着眉，连笑脸都没了，又很神奇的联想到那天的撒娇。
他看着顾顺的板寸，莫名其妙有一种想伸手揉揉的冲动，可能是因为顾顺像条大型犬吧。
也不嫌扎手，李懂为自己这个想法突然想笑。
他忍不住找点话跟顾顺说：“你……之前真的没有观察员吗？”
顾顺抬头瞅了他一眼：“是因为听说了才问的？”他摇了下头，“不是，你之前，有一个。”
顾顺垂着眼，嘴角挑出了李懂第一次看到的自嘲般的笑容：“他……比我大很多，我刚进原先那个大队的时候还算小孩，他作为我的观察员，又是我的前辈，特别照顾我，在他的指点下，我们每次的任务完成的都很顺利。”
“但是，为了保护我，他替我挡了子弹。”
李懂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能说：“这……是观察员的责任。”
辅助狙击手，必要的时候用生命保护狙击手，是观察员的责任。
“我不需要。”顾顺停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寻上了李懂的眼睛，“我、不、需、要，所以我想让你再多点本事。”他的眼神像是催眠，“好能活命，懂吗？”
李懂呆了半晌，心里泛上来一股不知怎么说的感情：“那么，我不做你的盾牌了，来做你的后背吧。”
李懂捕捉到顾顺脸上转瞬即逝的怔忪，他抬腿轻轻磕了一下顾顺的下巴：“怎么……发呆了？”
顾顺伸手握住他的小腿，又恢复了笑容，还假装往他腿上吐了口唾沫：“屁！哥感动了好吗？发呆个卵！”
话一脱口顾顺才反应过来，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傻气，想憋没憋住地“嗤嗤”了好几下。
李懂看到他扭曲的脸也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脚就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都觉得对方笑得直冒傻气，但又停不下来。
“你一直笑个什么劲儿啊？”顾顺捧着肚子边咯咯边笑。
“你笑得……好魔性……”李懂也完全停不下来。
“你，也是，好吗？”

李懂从来没见过顾顺这样笑，是有点傻乎乎的，但很好。
很好看，也很温暖。
顾顺一直穿着自己给自己的盔甲，自认为无懈可击，可总是一副格格不入、桀骜不驯的样子，他那一身冷硬，包裹住了自己，却戳伤了其他人。但现在，他的盔甲化开了，露出了柔软的内里，眉目间的舒展都是随心所欲的快乐。
还是想揉揉他的脑袋，但更想摸摸他的虎牙。

可能是那天两个人对着傻笑的原因，李懂逐渐不由自主的想要离顾顺近一点。
他们开始了形影不离的训练。野外的时候他们会并肩趴在地上，一潜伏就是一天或者更多，但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有对方。
靠在一起补觉、踏着月光回去、迎着朝阳看着对方的脸……李懂觉得连呼吸里都带上了顾顺的味道。
我说要做他的后背，不是突然兴起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的时候，我很认真的在对他说。

李懂已经想不起来顾顺受伤时的情景了，很奇怪，罗星从中弹到倒在他身边的画面都一帧一帧的在他记忆里清晰无比，但回忆起顾顺受伤，只能想起一片血色。
原来大脑也有这种选择性记忆的功能啊。

李懂其实并没有看到顾顺倒下去，甚至于他中弹的那一刻，李懂都是后来才推断出来的。
顾顺在他耳侧的声音一点紊乱也没有，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接着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换子弹、开枪……他嚼口香糖也依旧是固定的那个频率，手很稳，呼吸也很平静。
冷静强大得像他平常一样。
所以当李懂发现从他腿下越流越多的血的时候，才会突然有一种肝胆俱裂的感觉。
真的挺难受的，李懂想，但他没办法做什么，因为那个人的声音仍然坚定，下达指令的间隙还能略有不满的让自己别动。
枪口是硝烟的气息，几乎掩掉了那铺天盖地要兜头罩住李懂的血腥味。
快点，再快点，解决掉所有敌人，就能送他去医治了……
他们的生命排在国家之后，这样的大好河山，埋得下忠骨，埋不下私欲。

李懂扶着顾顺上飞机的时候，嗓子都破音了，他看着顾顺的血浸透了他的裤管，又浸透了自己的，但他除了一遍一遍叫着“顾顺”，什么也做不了。
顾顺没晕，但说话有气无力的，他挤出一个笑，伸手捉住李懂的手，轻轻使劲让他俯下身来。
李懂凑过去，顾顺的唇停在他的耳垂旁边，湿气喷在他耳郭上。顾顺没力气，只能用气声慢慢的说：“古人说男人，要保家卫国，我卫了这么多年国，却连个家都没有……”他顿了一下，接着说，
“哥问你啊，要不要做我的家人？”
李懂没说话，他感受着顾顺的指尖冰冰凉凉，突然就眼中酸涩，想要掉下眼泪来。
顾顺睨着他的神色，见他不说话，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样……我以后就能跟别人说，你是我家的李懂了。”
李懂低下头，把额头抵在他脸颊上，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他哑着声音，说：“好。”
脸颊和指尖都是微凉的，李懂在一瞬间有了几乎要失去他的错觉。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会轻易影响你，更遑论生死。

李懂拿后背遮住了其他人的目光，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了顾顺的脸颊：“顾顺……别有事，我会伤心。”

顾顺非常幸运的只是伤在了肌肉上，休养了一阵就又可以投入训练了。但没多少天，更长时间的分别就要来了。
去委内瑞拉的前一天，顾顺给了李懂一个盒子。
“什么啊？”李懂问。
顾顺催着他打开：“聘礼。”
李懂无语，但还是动作很快的打开了……是一盒子军功章。
顾顺倚在桌子旁，带着笑意看向他：“我用我的荣誉，拿来娶你。”
李懂说不出来是羞涩多还是感动多，他呆呆的捧着盒子，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是嫁我？”
顾顺挑眉：“都行啊，反正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
顾顺走到他身边抬手弹了下他的耳垂：“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想顾顺吗？李懂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顺，猛然感觉到，这个人还没走，自己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他主动凑上去给了顾顺一个吻，而顾顺回应给他一腔的爱意和不舍。

回忆到此结束，之后的岁月里，直到现在，他仍处于思念里。
甲板上吹来略微咸涩的海风，远处海面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着光，温柔地翻起浪来，头顶是漂亮的火烧云，悄悄漫过他身后的那片天。
李懂毫无察觉的转身，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顾顺站在光影正好的地方，暖色的光从他背后蔓延过来，一直延伸到李懂脚下，温柔的、轻轻的，给他带来梦里的人。
顾顺向他大步走来，离他一步远的时候扔下了手里的背包，随即抱住了李懂。他窝在李懂的颈项处，过了好久才闷闷的说：“累了。”
温柔懒懒的海风，吹过高高的山峰，温的风，山的峰。
顾顺身上的热度包裹住了他，同时送给了他留在顾顺那的半个灵魂。
“我都没听见直升机的声音啊。”
“嗯……想什么呢你？”
“你。”
顾顺拉过他的手，一脚勾起了地上的包，开心的笑了笑：“走，回家。”

船舱里人声鼎沸，但李懂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
我想，我找到了在祖国和信仰后的第三种炽忱。

不牵手也可以漫步风霜雨雪，
不能相见也要朝思暮念。
end.
﹉﹉﹉﹉
好几天前写完的了，又改了改，赶在周末的尾巴发了。
看文愉快~